水務合營 PPP模式背后的責任與收益賬單
11月13日，在威立雅、蘇伊士等跨國水務公司紛紛以高溢價的方式在中國水務市場撒網、圈地之際，中國污水處理行業(yè)第一個以公私合營(Public Private Partnership，下簡稱“PPP”)模式建設的污水處理項目在廣州進入商業(yè)化運營階段。
在廣州西朗污水處理系統(tǒng)工程項目(下簡稱“西朗項目”)中，美國地球工程公司并未收購地方水務公司的任何產權，所取得的17年特許經營權也被其分包給北京排水集團。
這類項目建設公司的出現(xiàn)，讓中國水務市場多了一種選擇。
項目抵押貸款
負責西朗項目的籌建、建設、運行和管理的，是廣州西朗污水處理有限公司。
這家公司成立于1998年3月，是廣州市污水治理有限責任公司與泰科亞洲投資有限公司共同組建的中外合作公司。合作雙方中，廣州市污水處理有限責任公司為廣州市政園林局的下屬單位，外方泰科亞洲投資有限公司則是美國泰科集團公司的全資附屬子公司。
在泰科集團的業(yè)務平臺里，美國地球工程公司是其從事水處理、環(huán)境工程等行業(yè)的子公司。通過泰科亞洲投資有限公司，美國地球工程公司掌握了上述合資公司67%的股權，廣州污水處理公司則擁有剩下的33%。
西朗項目的總規(guī)模為日處理污水量40萬立方米，其中一期項目規(guī)模為20萬立方米，初始總投資為98587萬元人民幣，在當時約合1.2億美元。
按照67%的出資比例計算，美國地球工程公司一方應該支付的款項為8700萬美元左右，但豐富的融資經驗和暢通的融資渠道讓地球工程公司僅投入30%的資金就起到了100%的效果。
西朗項目自有資金為33300萬元人民幣。按照合作公司的出資比例，其中廣州市污水治理有限責任公司出資10989萬元，占自有資金的33%。
美國地球工程公司則利用泰科亞洲投資有限公司這一融資渠道從母公司融資了260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2311萬元，占自有資金的67%。
項目具體投資剩下的其余67%資金——約66700萬元人民幣的建設資金則以另一種項目融資的方式獲得解決。
美國地球工程公司亞洲區(qū)董事總經理安迪·諾斯承認：“以項目公司雙方共同出資的3300萬美元和項目為抵押，地球工程公司從中國工商銀行廣東省分行獲得了貸款，填補了剩余資金的空缺。”
這種資本運作的手法和威立雅水務集團有些類似。
威立雅水務此前在收購柳州自來水有限公司49%股權時，即采取抵押的方式將部分股份的受益權出讓給相應的信托計劃。通過抵押，威立雅水務在盤活了存量股權的同時獲得了充沛的資金，可繼續(xù)競逐下一個城市水務項目。
建設部市政公用行業(yè)專家委員會城鎮(zhèn)水務專家組成員楊汝均認為，“在國內公共設施領域的諸多‘建設—運營—轉讓’(BOT)項目中，私人投資方往往都不會自己支付全部資金。而通過各種融資渠道，分散財務風險，盤活現(xiàn)金流，這已經成為一種流行的做法。”
捆綁責任與收益
西朗公司的利潤如何構成？
“我們的收入來自于兩部分：投資回報率，以及按日處理量來計費。如果處理量不夠，我們的利潤也會下降。”安迪·諾斯說。
楊汝均認為，對于美國地球工程公司而言，為了建成西朗項目，該公司也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但“要考慮到這是美國工程公司的‘典型項目’，而美國公司更多看重項目自身的利潤而非長遠控制力，不可能每個項目都這么耐心地運作6年”。
根據(jù)廣州西朗污水處理系統(tǒng)工程項目的協(xié)議，項目采用PPP模式建造，中外雙方的合作期限為23年，美國地球工程公司擁有對該廠為期17年的經營管理權。合作期滿后，全部資產將無償轉移給中方所有。
廣州西朗污水處理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李國軍表示，為了保證廣州市政府的利益，合同中甚至明確規(guī)定，西朗公司在17年內將主要設備更新一遍，以保證交付后污水處理設施能更持久的運營。
在李國軍看來，PPP模式的好處顯而易見。“市政府在資金不充裕的情況下，又缺乏管理技術和工程技術，這恰恰是私營投資方的長處。而一旦結合了政府方面的協(xié)調能力，私營投資方也就更加有信心成功運作項目。”
以西朗項目為例，在選擇PPP模式下的合作伙伴時，市政機構將管網建設作為其中的一項條件捆綁在污水處理廠項目中，讓私營投資方在獲得特許經營權收益時，也承擔建設部分管網設施的責任，以實現(xiàn)公共部門利益與私營投資方利潤的兼顧。
李國軍也承認，項目之所以能得到中國工商銀行廣東省分行的大額貸款，廣州市政府的加入所起到的擔保作用毋庸置疑。
但他同時認為，由于污水處理是一項利潤穩(wěn)定的長期項目，銀行方面也可從中獲利。“在西朗污水處理項目的PPP模式獲得成功后，廣州市政工程已經開始出現(xiàn)更多這樣類似的項目。廣州北部白云區(qū)待建的5個小規(guī)模污水處理廠中，有2個廠都將采用PPP模式來運作。采用PPP模式的還有華南干線和一些污泥處理項目等。”
美國地球工程公司的比爾·斯泰德將PPP模式形容為“按揭貸款購房”。
對廣州市政府而言，既然是“按揭貸款買房”，就必須支付“貸款”所產生的“利息”。
楊汝均表示，污水處理費的收費標準由國家決定，？顚Ｓ，并不能任意提高，這部分費用如果不夠足額支付西朗公司的服務費，市財政則必須進行補貼。
“市民日常所繳納的污水處理費和廣州市政府支付給西朗公司的服務費用并不等同，那部分費用只夠支付污水處理廠日常的運營費用，而西朗公司的投資回報則需要市財政另外支付。”李國軍說。
另一種選擇
啟動廣州西朗污水處理項目的商業(yè)化運營，為水務產業(yè)內最為頭疼的管網項目投融資提供了又一種選擇。
在西朗項目中，地球工程公司為了獲得污水處理廠項目，也建設了40公里的地下管道和數(shù)個相應設施，這點在以往的BOT項目中并不多見。
據(jù)悉，西朗項目首期工程的建設內容包括西朗污水處理廠、截污干管和沿線4個泵站。“管網建設是不賺錢的，一般污水處理廠項目也不會包含管網，但這次的項目包括了40公里長的下水管道等，項目的建設期因而延長了3年，導致項目總期限也延長到23年。”楊汝均說。
光大證券分析師崔玉芹告訴記者，根據(jù)建設部到2010年我國城鎮(zhèn)污水處理率要達到60%到70%的規(guī)劃目標估計，到“十一五”末，我國將需新建1000座污水處理廠，全國城鎮(zhèn)污水集中處理能力將達到10000萬立方米/日左右。預計“十一五”期間城鎮(zhèn)污水處理設施建設投資規(guī)模將超過3300億元。
其實，3300億的數(shù)字乍一聽很是驚人，但并非處處有利潤空間。
“中國的污水處理系統(tǒng)還很不完善，特別是管網建設。在3300億左右的投資中，管網建設才是大頭。但這部分卻是基本上無利可圖的。”楊汝均說。
楊汝均指出，產業(yè)資本所看重的，是自來水廠、污水處理廠這樣利潤較高的項目，管網則不在它們的首要考慮之內。未來這部分投資政府仍將“占大頭”，這對地方財政而言無疑是一個較大的負擔。
西朗項目無疑給有意在污水處理建設中采取PPP模式的市政機構一個啟示：政府可直接調動投資資源向需要的方向傾斜。比如西朗項目中將管網建設捆綁在污水處理項目中的做法，使公共部門利益與私營投資方利潤可兼顧。
“另外，地方政府與項目建設公司合作付出的是一定年限的特許經營權，而項目建設公司并不直接參與運營，也不掌握地方水務運營公司的產權。政府雖然會在一定時期內支付私營投資方可觀的服務費用，但從長遠看不會為控制權承擔風險。”楊汝均說。
但楊汝均也指出，PPP模式要在全國水務市場獲得推廣并非易事。
“廣州西朗污水處理項目的成功，取決于3個條件：市政府的實力；美國地球工程公司的技術優(yōu)勢、融資渠道和耐心；北京排水集團的運營能力。但這三個條件并非每個地區(qū)都具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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